賽斯哲學引言

陳孝平  更新日期: 2025/1/9

本區的目的,是為向鄉親介紹塞斯哲學(Seth philosophy),並邀請大家在這裡分享閱讀塞斯講義(The Seth Material) 的心得,所以作為拋磚引玉,我一直想寫一篇簡介的短文。但一開始動筆,就因賽斯講義博大精深不知如何下手而遲疑。而且,為讓現代都已經接受科學教育的鄉親比較可以理解與接受,我希望寫作的方式是「以塞斯講義為經,以現代科學知識為緯」相互援引,比較不會突兀,但也因與賽斯講義相互發明的現代科學知識更為無邊無界。所以本文的撰寫就一直延宕。對此我深感內疚,所以就決定採用滾動式方式,先寫最簡單的框架,然後再隨時增補、修訂。所以,這個引言可能永遠不會有定稿的一天。鄉親閱讀時,請以包容、指教、共修共成長的態度來對待。

首先,我想指出,塞斯哲學與西方宗教或有基本的出入,但與東方宗教卻反而有諸多相通之處。(以粗略方式來說)賽斯哲學的基本義理最接近惟識論,認為是人的意識創造了這個實體的宇宙,而非實體宇宙產生有意識的人。但塞斯講義口述於1970 年代,相對於佛陀三千年前說法,有一個很大的方便,就是可以援引許多當時已經為人所知的科學新知來說明宇宙的道理。例如,談到速度,就以光速作為一個參考點,談到一些無法以傳統科學的理論來理解的,因為量子力學的基本觀念已經為人所知,就有方便的方式來解說。談到天地宇宙與人的關係,目前宇宙科學所探討的模型,就可以做為思考的起點,而不會讓人太過於匪夷所思,減輕懷疑的心理。

《塞斯講義》指的是塞斯口述給當時居住在美國紐約州Elmira小鎮的婦女Jane Roberts,由Jane 的先生Robert Butts當場速記下來,而後陸續由兩人整理、編纂而成的一套書籍。口述自1963 年開始,迄1984 Jane 往生為止,共歷時21 年。原則上每週兩次,每次約「上課」兩小時,Seth附身在Jane,而由Jane 口述講義。至於整套講義的範圍,因為有些所謂「早期課(Early sessions)(即尚未準備成書的階段),以及「私人課」(即談論Butts 夫婦私人性質的事務,因當時不準備公開,故稱Deleted sessions)是否計入而有所不同。這些書籍以出版業的標準來看的品質如何?有些讀者(主要應是美國人)不喜歡他們所加註的內容,認為妨礙閱讀。但我倒是很喜歡這些註解。從質性研究的觀點來看,逐字稿越是鉅細靡遺越好,不但包含對話的內容,而且包含講話的情境、語氣(所謂謦欬俱聞)以及任何可以從而帶來身歷其境感受的敘述都是歡迎的。而且Robert & Jane的努力認真顯而易見,在艱困生活中歷經21年,真所謂「顛沛必於是,流離必於是」只合給予高度的尊敬。更何況他們兩人之於塞斯就如同摩西之於耶和華、穆罕默德之於阿拉,應給以相應的尊敬。對於非美國人而言,藉著這些加註,可以如同走進美國家庭的私室、走進美國醫院近身觀察其醫療體系的實際運作(這在塞斯講義最後一書《朝向健康之路》中非常詳細),我覺得很有價值。

從這些非常有現場感的逐字稿中,可以引申出一個饒富深意的事情:靈體 (Spirit) 對於所附身的靈媒 (Medium)一般都認為可以如身使臂,如臂使指那樣得心應手了無窒礙,但事實並非如此。有兩個例子:有一次,一對帶著小嬰兒的朋友來拜訪 Butts 夫婦,並留下來帶著小孩旁聽賽斯上課。塞斯親切的招呼小嬰兒,並說:「來,我來給我們的小朋友唱一首搖籃曲。」,大家屏息以待看塞斯唱歌是什麼樣子,結果Jane並沒開口,產生有點尷尬的幾分鐘的靜默。這可以推定塞斯是唱了,但聲音卻無法經由Jane的聲帶傳送出來;還有一次,塞斯提到阿富汗(Afghanistan)這個國家,可是 Jane 卻無法正確發音(Jane 所受的正式教育有限,對地理詞彙不熟),這表示靈體也不能完完全全控制靈媒的一舉一動,還是有我們所不知道的技術上的限制。

值得注意的是,Butts 夫婦是一對從現實標準來看並不成功的夫妻,屬於所謂的魯蛇一族。放在美國的標準,肯定是屬於中低收入戶。Robert是一位不出名的畫家,比較正式的工作是替出版社畫插圖,Jane從小就是受虐兒,與親生母親關係非常不好,被送到教會孤兒院成長,個性孤僻叛逆。但Jane具有易通靈的體質,因此也容易跟靈體溝通,再加上與塞斯的宿世因緣,因此被塞斯選上,作為塞斯這位自稱是「宣講者」(speaker)的「不具形體的能量人格體(a non-physical personality of energy essence)」與這個世界的溝通管道。

從心靈學(Parapsychology) 的觀點,由塞斯附身的Jane也可以看做是Jane在「出神狀態(trance) 」之下所顯現的潛意識的一種版本(An alternative state of consciousness),也就是另一個人格的Jane

有趣的是,美國在我們想像中雖是一個科學導向的社會,但對於通過靈媒發表言論,一般並不認為是問題,或者可以說在美國憲法第一條言論自由的至高無上的地位中,靈界的言論一樣受到保障。記得過去蔣經國時代,有一陣子政府忽然強力向高中生推薦「天地一沙鷗(Jonathan Livingston Seagull, by Richard Bach)」這本書。塞斯書中提到這本書的寫作也是透過靈媒而成,該書作者也曾到Elmira拜訪Butts 夫婦,並旁聽塞斯所上的一堂課。

塞斯講義受到的批判,主要來世於教會的勢力。而這就得談到前世紀70年代盛行於美國的所謂「靈性新紀元運動(The New Age Movement)」有關。最簡單的理解方式是:新紀元認為靈性可以自行開啟,開啟之後海闊天空;美國主流宗教則堅持只能開啟通向上帝的門,其他都是異端。

塞斯口述這些的用意,是要「提供一個方法,使人們更加了解自己、重新評價自己的生存實境並改善這個實境」(The Seth Material, 2001, p. x)。就我個人的體會,塞斯在心目中最好的定位是一位諄諄教誨學生的老教授。祂不厭其煩地試著把祂所知道的道理教給大家。但這位教授又是比較西方型的,也就是雖有威嚴,但不失幽默,且上課中還很注意學生的狀況,不時給予呵護(例如看到Jane瞌睡連連,就叫Robert Jane泡杯咖啡,也會問努力速記的Robert的手酸不酸,酸的話就休息一下)。給學生建議但不訂標準,不打成績。這跟我在美國讀書時所遇到的教授的形象非常吻合。這也符合儒家理想中的老師形象「望之儼然,即之也溫」。所以,當您閱讀塞斯講義時,雖然很容易把祂類比於佛教中「菩薩」的位階,但我建議只要把祂想成是一位和藹的老教授即可。祂也不認為祂在建立一種宗教,更完全沒有要求任何形式的儀式與禮敬。我想用心閱讀祂的講義並以之改善自己的生存實境,就是對這位老教授最大的禮敬了。

我也是從小受現代科學教育的人,對於所謂非科學原本也抱著疏遠的態度,但我相信塞斯哲學。其實只需要指出一點:就人類來說,即使是諾貝爾獎級最偉大的思想家科學家,一生中能有一兩樣創見已經不容易,像塞斯這樣信手捻來都是原創性的見解,沒有特別的靈性是不可能的。

一般提到塞斯哲學,最常被引述的應該是「你創造你自己的實境(You create your own reality)」也就是,既然意識創造了宇宙,且一切都是境由心造,你所處的境遇自然都是自己招來的,而不是由他人塞給你的。但就我個人的領會,受用最大的是「天地宇宙良善,本是自然 (The universe is of good intent)」一語。因為,人經常「生年不滿百,常懷千年憂」,招來無謂的苦惱,尤其是我們長輩那一代的人,由於經歷太多的苦難,非常確信「不如意者十常八九」,所以必須花太多的力氣與資源建立太多的安全邊際(safety margin),否則就不放心。但塞斯告訴我們,這個宇宙祂基本上是愛你的,你不需要自行創造對這個宇宙的無名敵意。相反的,你越擔心,衰事就越容易找上門,你越放心任其自然,惡趣自然遠離。這也就是「吸引力法則(Law of attraction)」的要義。

十九世紀法國心理學家艾米爾.庫埃(Emile Coué)著有「透過有意識的自我提示掌控自我 (Self Mastery Through Conscious Autosuggestion)一書,強調正向的自我提示對於心理健康的重要性。由於理念相近,賽斯把庫埃引為知己,並引述他最重要的一句話:「每一天在每一方面,我都只會越來越好 (Every day, in every way, I am better and better)」。庫埃也曾遊歷美國傳揚其心理學理念,可惜因為美國媒體的敵意與學界的門戶之見,無功而返。照這樣的理路,賽斯認為每一個人都應該做為自己的催眠師,有意義的反覆給自己正面的提示,就會產生正面的效果。當然,這所期待的效果必須是在機率上有存在的可能才會發生,如果機率上不可能存在就沒有意義。例如:中彩票的機率雖然很低,但確實存在這樣的機率,所以是可以期待的,但如果期待長出第三隻手,就違反生理的原理,期待也不會發生。這一點放在量子力學中來看尤有啟發性。量子力學強調這是一個不確定的宇宙,所謂的「波函數」(Wave function) 含有許多可能,在波函數坍塌時,才出現確定的結果。但我們無法得知波函數將在甚麼情況下坍塌,又會發生哪一個確定的結果。

宇宙本是善良這樣的觀念,在心理治療上也有重要的意義。有人定義恐慌症是「下一件事總比現在這一件事重要」,以致每一時刻就似有大難臨頭,惶惶不可終日。患者似乎感覺到時時刻刻都有一個像夢靨那樣的東西在後面追趕,因此無法安詳好好做完手邊現在這件事。塞斯這句話具有安定心神的效果。

塞斯哲學與東方宗教最投合的地方應是輪迴的觀念。而且塞斯對兩次輪迴之間所發生的事,說得非常具體仔細。就我的領悟,塞斯的輪迴觀,極像攻讀學位過程的修業:從無始以來你(的靈魂)就已經歷訂了一個終極目標或所擬修習的學位,以求學來比喻,你可能立志要當醫師,可能立志要當工程師。選定目標之後,就產生一個課程大綱,依照你的志向修課。而投胎為肉身就是在修這些課。投胎的選擇也是選最能夠讓你修相應課程的肉身。而人的一生,就如同一個學期,死亡其實就是一個學期修完課放寒暑假去了。但在放假期間其實也是很忙的:你的導師(通常是有靈修心得的長輩或有因緣的菩薩)就會來迎接,跟你檢討這個學期的修課心得與表現,然後建議下個學期所要選修的課程,最後達成原先設定的目標。寒暑假最短近三個月,最長是三百年就要回來修下學期的課。但這段放假期間也可以到別的時空(新近流行的所謂「平行宇宙」?)去遊學。這樣的輪迴觀解釋了為何靈魂既然知曉這回投身的一生會很悲慘,為何還會投身到那個肉身,例如岳飛生前蒙冤,且英年早逝。原因就是那個投身為岳飛的靈魂為了只有祂自己知道的理由需要選修這些課程。這個輪迴觀可以使人不害怕死亡,且對來世充滿期待。而當對來生充滿期待,對這一生的苦楚也就比較可以釋懷。光是沒有地獄要去,就讓人舒心不少。

塞斯的輪迴觀與東方宗教還是有些根本的不同。基於前述「天地宇宙,本係良善」的原則,塞斯輪迴系統中沒有地獄的觀念,而且人永遠在人道之中輪迴,與其他五道並不交流。但是不能說塞斯沒有因果業報的概念。因為你來世會碰到那些人,遇到那些事,還是跟你現在的作為有關,只是不需要為了不小心踩死一隻螞蟻而終日不安。

關於死亡,塞斯說的一句話不是很容易了解:「所有的死亡都是自殺,一個人只有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時才會死。」就我的理解,塞斯並不是說人不會死,而是只要留意健康,不要有負面想法,就可以活到人類的生理極限,以現代醫學的說法,應在一百二十歲到一百五十歲之間。也就是說,心想健康,不要折騰自己就有健康。

美國克里夫蘭醫學中心曾經做了一個實驗,使一群受試者只使用念力而不實際操練肌肉,結果竟能真的促使肌肉力量的加強,跟實際操練的受試者在增強力量的程度上雖比較沒那麼大,但與對照組(不做實際操練,也不用念力操練)比較,同樣達到統計的顯著水準。(V. K. Ganathan, et al, Neuropsychologia, 2004 .)

塞斯一再強調,不管有無生命,大到整個宇宙,小到原子之內所有的基本粒子,都是有意識的,而且是良善意識的。人有識、動物有識、植物有識、木石礦物也有識。這與《華嚴經》所說的「情與無情,同園種智」極為契合。

在新冠肺炎流行期間,大家都觀察到一個現象:有些人雖然確認帶病源,卻無任何症狀,可有些人一感染就立即死亡。醫界與公共衛生界忙著把這些現象與慢性病或可科學上測量的個人特徵做連結。這在現代科學的知識論中無可厚非。但塞斯哲學提供另類的理解:病毒跟所有萬事萬物一樣都是宇宙的一部分,也有權利在這世界上立足,與其他萬事萬物共同構成一個穩定的生態系統。根據生物學的分類,病毒並不被歸於生命體,但也不能逕稱為無生物,而是介乎有生物與無生物之間的「類生命體」。而現代科學也已經證實病毒不但有意識,且可相互傳遞訊息。如果他們意識到其群體數量尚不足以確保在這個世界立足,就會繼續擴張(侵襲人類宿主)。但如果他們的共識是他們族群的大小已經可以確保在世界立足,就會停止擴張。就與特定宿主的關係來說,為了我們還無法得知的原因,病毒親代會藉由特殊構造的蛋白質片段給子代交下指令,要他們僅是與宿主共存或殺死宿主。這在頂尖的科學雜誌 Nature上已經有多篇研究發表,以下連結是比較通俗的《科學的美國人(Scientific American)》雜誌的一篇介紹。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do-you-speak-virus-phages-caught-sending-chemical-messages1/

明朝末年,瘟疫(鼠疫)大起,死亡無數,連京城都「十室九空」,軍隊也死亡過半,以致於李自成輕易攻進北京城,明朝落幕。此時鎮守山海關的吳三桂引清兵入關,雖背負歷史罵名,但他心中盤算,與其與清兵作戰,不如讓鼠輩來消滅八旗兵。但奇怪的是,清兵一入北京城,鼠疫嘎然而止。這可能純屬偶然但也不妨放在前述病毒也有意識的框架來理解。

基於這些瞭解,如今要找一個通用於萬事萬物的指示代名詞應該有不一樣的觀點。過去,大家的共識是;對人,稱「他()們」,對人以外的動物,稱「牠們」,對其他則一概稱「它們」。但既然「有情無情、同圓種智」,則萬事萬物都稱「祂們」應無不可。既然「有情」與「無情」之間的界線已經模糊,那麼有無可能找一個名詞可以同時函攝友情與無情?我拋磚引玉的建議是,不妨稱「眾識」。依照華嚴經的文字稱「眾智」亦可,但畢竟是一個敬語,「眾識」則是平實的語言。

塞斯書中,最難理解的論述之一是「所有的事情都同時發生(All times are simultaneous)」沒有過去,現在、未來的分別。目前科學家對於時間與空間(即宇宙)的結構本質有各式各樣的猜測。其中也有人主張未來其實已經存在,我們所經歷的時間,只是像已經拍攝好的電影膠捲按照一定的節奏播出而已(因此有「未來其實早已發生」這樣的說法)。就科學的方法論來說,這些猜測有待第二位、第三位,乃至於未來無數的愛因斯坦來闡明來證實。

由所有的事情都同時發生這樣的論述,可以推論,現在不但可以決定未來,也可以改變過去。現在改變未來,大家都可以接受,但改變過去?在量子力學的研究中,微觀世界(原子以下的世界)時間似乎可以倒流。但在宏觀世界中仍無法想像現在如何改變過去的事實。但是如果是對於過去的詮釋,則是顯而易見的。如果改變過去的詮釋與理解,哲學家稱為「知識論(epistemological)上的效果」,如果改變過去的事實,則是「本體論(ontological)上的效果」(Alexander Wendt, 2015, Quantum Mind and Social Science, pp.189~205)。哲學術語或許難懂,但如果說「完整的過去一直都會受到後面事件的影響,後面的事件參與建構過去的事實」則比較容易了解得多。例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若使當時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就表示周公王莽究竟是怎樣的人,其實不能因蓋棺而論定,必須由後續發展的事件才能認定過去的事實。

與此相關的,是塞斯書中經常出現的一句話:「當下是威力發動之點 (The point of power is the present.)」我想很多人都欣見塞斯用這種方式肯定「把握當下」的行為。但從前述「所有事件都同時發生」的論述引申塞斯藉這句話所要表達的,可能尚有許多含意。我們這樣想像:眼前有一幅長長的捲軸,畫出某人的一生遭遇。如果你能一眼把卷軸從頭看到尾,則對你來講,這人的一生的全部事件可以說是都是「同時發生」(有人稱這個為「上帝的視角」)。假設你在卷軸某個地方打翻了顏料,經過毛細現象的作用,打翻的顏料向前向後滲透,就改變這人的過去與未來。例如,梁山伯與祝英台不是到杭州上學,而是去巴黎留學;最後幻化的一對蝴蝶變成一對情人,整個電影(兩人的一生)就從悲劇變成了喜劇。也就是,在這樣的框架下從當下入手,就可以改變過去與未來。

在〈賽斯哲學引言〉中有 4 則留言

  1. 陳賽珍 回覆

    對賽斯哲學有些陌生與不理解,期待版主後續有論文詮釋。

  2. 戴秋寶 回覆

    個人閱讀賽斯書比深究佛法還要早十年,今日讀到教授的精闢論述甚感驚艷,美好一天的開始!
    感恩教授

    • Chen Michael S. 文章作者回覆

      戴老師您好:
      感謝您的鼓勵,請多多指教,如有謬誤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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